瘋爵 簡子涵

04.訓練

　　這幾天，黑色漩渦特別安靜，或者應該說幾乎沒有什麼人，只有幾個認真的球員孤獨的跟球和場地磨感情

　　上個禮拜，總冠軍賽才剛落幕，也因此現在的黑色漩渦進入了休兵期。所謂休兵期就是指，在這段時間裡，球員不需要參加聯盟（也就是黑色漩渦）所舉辦的任何比賽，基本上聯盟也不會在這段期間舉辦比賽，除了升、降級和訓練營。各球隊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進行交易，不論是行政、器具、球員或者訓練菜單。但聯盟特別嚴禁的是各球隊到其他聯盟招兵買馬，因此聯盟設立了「選秀法」。

　　每個新加入的球員都必須經由選秀法投入新球季的選秀。選秀法特別強調的是，順位。每個球隊都應按照抽籤所抽出的順位來進行挑選，一旦挑中了該球員，即擁有「首簽」的資格，若合約談不攏，過了簽約大限，該球員將被流放至聯盟自由市場，任何球隊都可以無條件洽談。若在期限之內仍無球隊簽下，將有兩種走向可以選擇。第一、留在聯盟，由聯盟低價簽下，並成為訓練營之隊伍與階級較弱的層級訓練，表現良好，聯盟將會向上推薦。第二、打包走人，下個球季再來參加選秀。
　　
　　由於黑色漩渦是球壇禁區，因此這裡的法律相當嚴格。禁止拍攝、禁止記者，禁止一切可能將這裡的東西傳出去的東西。這裡只管聯盟的事。

　　不過，阿義很特別。

　　對於理事長，阿義就像是一塊寶。

　　礙於選秀法這樣綁手綁腳的規定，聯盟也頒佈過一條法令，那就是「限定簽約法」。此法意涵著，想簽的該球員不必通過選秀而來到隊上，可以私下洽談，合約簽定以後，需要外加一百倍的價錢付給聯盟做為買斷。

　　那為什麼阿義在理事長眼中是一塊寶呢？

　　「欸，阿義，想不想打球？」理事長問。

　　「當然想啊。」

　　「想不想替我打球，再怎麼說我也替你擋了那麼多殺身之禍，總得報恩吧？」

　　「若是替理事長，那當然！」阿義接著說：「在這裡打球能夠掙錢嗎？我不希望將一切付出在這裡，卻得到可以生活的東西。」

　　「當然，我會給你薪水。」理事長清了清喉嚨，嚴肅的看著阿義說：「接下來這個就是重點了。阿義，聽好了，我會用一季一元的薪水來簽下你。」

　　「一元？理事長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吧……一元我玩個屁啊！」阿義衝到理事長的桌前，用飢渴的眼神瞪著理事長。

　　「注意你的態度。」理事長起身：「我話還沒說完。這只是表面上，我會依你的表現而給你另外的薪水。」

　　「喔喔，其實你可以不必那麼麻煩的，可以給我較低的薪水啊，我會用我的實力證明你的投資沒有錯。」阿義挖著鼻孔，開始跩了起來。

　　「唉，不就給你最低的薪水了，你還計較啊。」理事長拿出一本厚厚的資料夾，指著它，說：「這是一些無聊的規定。裡頭就有一項說明，如果要直接私底下簽約，必須付薪水的一百倍給聯盟。你付得起嗎？」

　　「喔……付不起！可是……這些錢到最後不都進入理事長你的口袋嗎？」

　　「傻子！這就是重點啊……如果我花太多錢簽你，你沒錢可以還，那我不是虧大了嗎？」理事長亂七八糟的笑，阿義也豪邁的跟著笑到差點跌倒。

　　但是，阿義卻發覺一件事。他再笑也笑不了多久了。

　　「咳咳……阿義，笑完了嗎？」理事長再度擺出嚴肅的架子。

　　「報告理事長，笑完了。」

　　「快去練球啊。還等什麼？」

　　「報告是！不過……要去哪練球啊？」

　　「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。」理事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線說：「等下你就知道囉。」

　　「喔？」阿義先是感到疑惑，然後才發現不對勁。

　　腳下的地板竟然正在龜裂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挑戰阿義的反射神經。

　　「不用掙扎。不下去，你永遠練不了球。」理事長無情的像是在告別。

　　「啊～～再會了，帥氣的理事長啊──」
　　
　　理事長搖了搖頭，將地上的裂縫用白膠黏了起來。

　　「天哪，司機的老梗為什麼總是可以騙倒那麼多傻子，而我的梗卻只能騙自己，唉，真的該好好檢討了……」

　　理事長進入了隔壁房的資料庫，看著攝影機，即將觀察這塊寶的狀態。

　　真希望這次沒有押錯寶啊！

□

　　阿義還搞不清楚狀況，自己就這樣重重的摔在地上。

　　「好痛……」他喃喃自語著，黑色漩渦到底有多少機關啊？喔不，是帥到爆炸的理事長到底有多少花招啊？

　　他起身，觀看著四周，這裡到處都是訓練的儀器，就像是學校那樣，不過這裡的器材看起來又比那裡高級一點。

　　四處的雜物堆起來的高度比自己還要高，這大概就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了吧？阿義想也沒有想，立刻動手把那些雜物放到他們該放的地方，一段時間之後，這裡總算變得整齊了點。

　　他坐了下來，望著天花板。

　　這個動作，也意外了觸動下一個機關。

　　在他上空的某區塊的板子裂開，一個籃球架從中落下，直到與地上接軌，才停止運作。

　　「……」阿義真的無言了。為什麼連這個也要做成機關？看來理事長吃錢吃得不少，才可以這樣子隨意揮霍。

　　可是沒有球啊？要怎麼投籃呢？

　　沒有輒的他，對著籃框做了一個投射的動作，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舉動，驚動了這裡既有的平靜。

　　一陣運球聲愈來愈大聲，愈來愈接近。

　　阿義的四肢瞬間全僵了，理事長沒有說這裡有其他人啊！難道說，運球的不是人，是……

　　「嘿，好久不見啦，自以為是的小伙子。」從黑暗之中走出，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　　「司機，原來是你啊！我還想說是誰哩，居然在我做投射動作時突然出現……」阿義接下司機的傳球，躍起，垂直灌進。

　　「原來你的彈跳力不賴嘛。」司機拿出紙筆紀錄著：「那天在車上受限於場地的關係，所以你的高彈跳力沒辦法發揮，不然那招絕對夠過我這個老人。」

　　「嘿啊，真是的。」

　　「不過我要先跟你說件事情。」司機語重心長的說：「在這裡，每一場比賽的場地都不一樣，是由該隊的主場決定比賽的場地，所以你必須要適應所有場地，打起來才不會綁手綁腳的，當然以前我還在打球時，最擅長的場地就是公車上，也就是說，即便是被稱為高手的傢伙，在公車上也未必能打過我。」

　　阿義點點頭，似懂非懂，因為從司機口中道出的一切，感覺不真實，帶有點浮誇的滑稽感。

　　阿義邊運球邊問：「那你覺得最難的場地是什麼場地？」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你知道大賣場吧？」司機一個箭步欺近，不過阿義早一步識破，將球砸在來不及擺好位置的司機的手，重新持球。

　　「嗯，然後？」

　　「大賣場裡頭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是什麼？」

　　「貨車？」

　　「不，你買的東西放貨車？那整家店豈不是被你輾爛了？」

　　「推車喔？」

　　此時，司機不再處於弱勢，操起從後頭由專人推出的推車，向前進攻。

　　沒有退路了。阿義真的沒有退路了。

　　他一直退、一直退，司機不斷逼近。

　　眼看就要撞上了……但這一刻，一切都有了新的轉機。阿義跳上推車的另一頭，和司機平行，球來到兩人之間的空氣之中，向上竄升。

　　「你這小伙子，不錯嘛，有兩把刷子。」司機冷笑，猛一然向前倒向阿義，叫道：「快、快，撐住我，我快昏倒了……」

　　「啊？」阿義想也沒想的就這樣扶住司機，表現出關懷的言表問：「你還好嗎？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要這樣硬拼，何必呢？」

　　司機愣住了。

　　這小孩是腦袋有洞還是怎麼著？明明就是一個破綻百出的「詐」，難道他看不出來？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那麼單純、那麼好騙？

　　真的，太小看了這裡了。

　　司機沒有遲疑，趁著這一刻最接近的一瞬，貫注全力，一拳轟然擊向阿義。阿義頓時慘叫連聲，翻滾在地，滿地的鮮血，讓他頓時無法出聲。

　　「我知道你很想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做。」司機走近阿義：「可是相信我，如果我不這麼做，你在球場上，會被抬下場的。對於對手，不可以有同情心，勸你快點戒了這種該死的情緒，要不然，有一天遲早會死在球場上！」

　　「你……」

　　「我……？」

　　「他媽的為什麼不早說啊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