瘋爵 簡子涵

2.    一線生機

公車來到了終點站，所有人三三兩兩的下車，此時只剩下一個熟睡的男孩賴
著不走，似乎還在夢鄉裡頭玩耍似的。

　　司機等了幾分鐘，終於不耐煩，起身親至往男孩走近。

　　他看著這男孩，頓時感到十分不解，沒有身高，沒有強壯的肌肉，來挑戰黑色漩渦，這小伙子是來找死的嗎？

　　本打算就這樣把他叫起，但司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，忽然折回駕駛座，隔了一會兒才有匆匆忙忙的回來。

　　他的手上多了一顆籃球。

　　「好久沒遇到這種貨了，不如先來試試他的反應吧。」司機將球砸在走道上，往後一躍，雙手張開，直視著前方快速倒旋的球，一掌，便將球往男孩臉上砸去。

　　就在此刻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。

　　男孩的手反射動作般的舉起，硬是將球擋了下來，面帶微笑的繼續酣睡著。司機不解，這男孩明明就還在睡眠狀態，卻可以像是清醒的人般擋下這球……不，就連清醒的人也未必有把握擋下這球，他是怎麼辦到的？

　　司機拍了拍男孩的臉，假使他再不起來，司機的這份工作就做到今天為止了。黑色漩渦的接駁車一向都是不容許遲到的，自己也曾是在這暗黑世界打混過的人，只是上了年紀，就得找份安逸的活來做，不然遲早會死在球場上。

　　「嗯？」男孩這刻才猛然醒來，大概是不習慣被拍臉的感覺吧。

　　「孩子，該下車囉，我還得去接下一班人。」司機拿著球慢慢走回駕駛座，而男孩就這樣無言的看著他。

　　剛剛那陣風，絕對不是偶然吧？

　　明明自己還在睡眠狀態，卻深刻的感到一陣風，那麼強烈的望自己殺來，就像是有著滿滿的恨意一樣，最後一刻卻被擋了下來。

　　這怎麼可能？

　　「不好意思，請問黑色漩渦要怎麼去？」男孩終於提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，大概拿出所有的勇氣出來了吧。

　　「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。」司機轉身，將球快速的向男孩丟去，速度沒有減緩，就這樣貫穿空氣，來到男孩手中。

　　「就像你接球一樣，不會有人告訴你怎麼接吧？那是一種反射動作。如果你真有心，你就會找到你想去的地方，真有心，在什麼地方都能夠生存。」

　　「是……那大叔，可以請問你個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喔？你這孩子真的很麻煩，問吧。」

　　「你曾經也是這地方的霸權吧？那麼這球，就讓我看看你老練的身手吧，前輩！」男孩將球砸在走道上，快速向前移動，球規律地在椅墊上碰撞前進。

　　司機愣了一下，這個孩子不是普通的資優啊！這招，就算是黑色漩渦裡頭，也沒幾個好手可以破解。

　　但是，男孩今天的對手可是司機，曾經的霸權。

　　男孩踩上座位的手把，在空中取球，踏了幾彎步伐，來到了司機面前。就在這刻，男孩的眼神空洞，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　　球，不見了。

　　「怎麼會……」男孩停住了腳步，聆聽著風。

　　「你太大意了。」司機接著說：「這一點你要特別小心。黑色漩渦深藏不露的人很多，一個不小心，你就會死得很慘。」

　　「我剛剛那樣，太大意了？」男孩不解。剛剛的動作應該是零破綻啊，配合了座椅打出來的特技運球，怎麼會是大意？

　　「你一心一意的想花招要打出你所謂的街頭籃球，可是你卻著實的誤解了街頭籃球的意義。」司機走向男孩，將球交到他手上。

　　「這……」

　　「這顆球很難駕馭，它的氣不是很足，球皮上更是漏洞百出。但是孩子，你成功的駕馭了它，這代表著你們兩個很有緣。」司機將手放在男孩的肩上，氣力十足的說道：「當你真正的駕馭它時，你就算跨出第一步了。」

　　男孩還來不及反應，就被丟下車了。

　　司機說完了廢話，果然還是以工作為重。

　　男孩拍著球，無解的走在人行道上。期待在這裡找回最初的那份熱血。

□

　　黑色漩渦是後山高中一帶非常知名的街頭籃球區，但也就是因為如此，背後經常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影響營運。

　　這裡會辦許多比賽，理所當然的，背後也就會有賭盤操控。

　　來這裡打球的人，大多都是心情憂鬱、想紓解壓力，但進來之後才發現要走去有多難，到最後只能當個定時交保護費的觀眾。

　　一開始，你會發現所有人都對你很好，跟你稱兄道弟的，口沫橫飛得好像每場球賽都可以贏一樣。但是，當你不再是他們那麼需要的那項「工具」時，他們就會灌毒品，好讓你為他們所控制，不再離開這個地方。

　　所以，黑色漩渦又被稱為「禁區」。

　　可是像阿義這樣的例子很少。沒有拿到邀請函，卻上接駁車，而且實力還是被司機看好的。

　　同時也代表著，阿義的潛力銳不可擋。

　　阿義運著球走過了五、六個街口，才發現身邊的人都在盯著他看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，像是在看其他世界的生物一樣。

　　這種感覺……好難受。

　　就在他正要閃避那些人的眼神時，手上的球卻在這刻被抄走。

　　那人快速地繞過馬路，到了對街，運著球挑釁著。

　　阿義二話不說的追了上去，跑的步伐相當詭異，使得搶球的人慌了。正要將球傳給一旁的同夥時，卻手軟了。

　　這個手軟也給了阿義絕佳的搶球機會，阿義起跳，眼看就要把球搶下，此時卻又有另外一個人殺了出來，在空中用左腳將球往天空上踢，右腳毫不收力的往阿義身上砸去。

　　阿義跪下，吐了一地的血，卻沒有人在乎。

　　那些人神態自若的緩緩走向阿義，將他圍住，以防他做出什麼反擊的動作。

　　「幹……好膽就來鬥牛，用這種手段，算什麼東西……」阿義爬了起來，卻又馬上遭另外一名不明人士擊落。

　　一個捲髮的男人從眾人之間走出，邊大笑邊拍著手的看著阿義。

　　「笑什麼？用這種手段贏了，就很滿足了嗎？」

　　「不錯，不錯，有膽識。」那人馬上又一拳往阿義身上揮：「媽的咧，我在這裡混那麼久，就沒看過哪個要來這邊打球的人還嗆我。知不知道我是誰？我是這裡的理事長啦！你很好，鬥志很高昂，就先來我這混吧，不然你這麼白目，在路上還不被打死了？」

　　「有差嗎？現在還不是一樣……」

　　「你嘴巴真的很硬欸。」理事長比了個手勢，說道：「欸，那個，把他押到球場去。我倒要看看這傢伙有什麼能耐可以擋得住我的打手團……」
　　
　　就這樣，男孩活了下來，也為這裡，投下了一顆未引爆的震撼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