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危機
到了閱覽室，一進入大門，鐵門立刻下滑，沒有人，完全沒有人去拉，就這樣緩緩地降下來。
漢偉並沒有受到驚嚇，畢竟……這陣子遇到的怪事已經太多了，所有的一切早就像「每天都要洗澡」的原則一般習以為常。
「老師，你都不會怕嗎？」雙胞胎按照固定的劇本，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妹妹，質問起漢偉，他們對漢偉這種毫不畏懼的感覺有些許反感。
但是漢偉根本不敢說什麼，雖然早已習慣這種頻繁拂起的陰風，但該面對的時候還是會怕啊！
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！
「我……」漢偉發現自己的咽喉像是被緊緊地抓住，恐怕連臉都扭曲成很恐怖的樣子。
接著他發現，那雙胞胎兄妹越走越近，手裡彷彿拿著些什麼。
一步接著一步，步伐的頻率慢慢提高。
「你們要……」漢偉還沒說完話，就被自己的影子嚇到了。不只在發抖，居然還有液體在落下。
雙胞胎後退了一步，接著，繼續後退，露出了極痛恨的表情。
「你們到底想要幹嘛……」隨著雙胞胎的遠去，漢偉的咽喉才逐漸得到放鬆。但同時，他的鼻子也聞到了刺鼻的氣味。
那是尿。
「等你把地上的尿清完，我們再談判吧。」
隨後那兩個雙胞胎雙雙消失在走廊上，衝出閱覽室的漢偉愣住了。
幸好現在學校沒有學生，要是被那些七年級菜鳥看到多沒有尊嚴啊！被八年級那群死油條看到，我以後不就不用教訓學生了？被九年級這樣看到，會不會影響他們備戰碁測的心情啊？
正當漢偉在亂想的時候，校長室有了動靜。
喀喀喀喀喀喀喀。
絕對不能讓校長看到自己這個樣子，不然校長對自己的印象肯定會更差的。前些陣子就因為自己管教過當而害得校長被縣長於校長會議中遭「洗面」，再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，不就完蛋了？
漢偉立刻往門後躲去，畢竟他不是狗，到了這個時候還有翻牆的能耐。
「好、等會到校門口我再跟你講明白。」校長推開門，望向門被拉起的閱覽室鐵門，喃喃自語地道：「這個秉益也真是的，走了也不把鐵門關上，學校也就那麼一個閱覽室啊。」
但就在校長這麼一留神的時刻，鐵門竟發出了喀喀聲，逕自地滑了下來。校長的臉色有些難看，但沒有多駐足幾秒，就快速走了下去。
鐵門沒有完全關起來，剛好留了一個洞。
漢偉無法理解，為什麼這個鐵門還會看人？難道說是那對雙胞胎？可是他們明明就說要等自己把尿清掉才會來談判，那麼線再眼前這個鐵門又是怎麼一回事……
他慢慢走近鐵門，心跳不規律地加快，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，但是他知道，這一切他都將無法避免。從答應雙胞胎的談判開始，他們所說的那場遊戲就開始了吧……
漢偉緩緩地拉起鐵門，眼睛微微閉上，不是刻意要閃避那斗大的光線，而是一種畏懼。
「Surprise！」漢偉一整個腿軟地跪在地上，用癡呆的神情看著前方那個女生。原來不是什麼女鬼，是欣華老師。
這下他才丟臉地站了起來，嘴裡不知道在嚷嚷著什麼，不過欣華老師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。
「抱歉啦，不小心嚇到了你……」欣華老師走進漢偉，不過漢偉並沒有很開心，而是用極厭惡的神情瞪著欣華，因為自己尿褲子了。
男人的自尊有多麼重要啊！
可是，沒有理由啊……就算是與雙胞胎談條件，閱覽室的門也是自己開的，欣華老師什麼時候……不、她從門口，所以應該是剛從一樓走到二樓來，這就是所謂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？
為什麼欣華老師的樣子可以如此輕鬆，難道她不怕校長知道是她搞的鬼會發飆嗎？
「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啊？」姑且撇清掉所有的未知數，漢偉直接質問著欣華，為什麼會在這裡，這裡應該不是體育組老師該來的地方。
「這才是我要問你的吧，難不成學務處還管到教務處來？把學生帶到閱覽室再教育？」欣華老師看起來很生氣，漢偉頓時被嚇著了，只能噤聲不語。
這下子，他們兩個都有相同的理由，不該待在這間閱覽室裡頭。
但此時傳來一陣聲音，兩人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。
「妳聽到了嗎……」漢偉越講越小聲，他閉上眼睛，想要忘記這一切的一切，卻發現眼睛連閉上的力氣都沒有。
欣華沒有說話，只是張大嘴巴看著走廊的另一頭。
綠色的光鮮明可見，那是，怨恨的力量。
等到那陣光離去之後，兩人慢慢地扶著樓梯把手走下樓，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，是校長，和一個他們沒看過的人在交談。
這麼說這個人應該不是學校裡的教職員，搞不好是家長吧？漢偉正想要突兀地走出去時，被欣華拉住了。本想大叫「幹嘛啊妳」的漢偉見到欣華臉上的神情，再度閉上嘴巴。
欣華的嘴巴在動，似乎在說著什麼，漢偉本來還不太了解，但更專注一點他才了解：欣華老師在講唇語，要我讀唇語。
跟、校、長、講、話、的、那、個、人、是、有、目、的、的。
目的？想到這裡，漢偉突然想起了剛剛在閱覽室裡頭所見到、聽到的，是校長在通電話啊，而且對方似乎還很急。
漢偉真的想不到辦法，開始抓頭，用唇語瘋狂地罵髒話，埋怨自己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個好方法替自己解圍。
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，全校的學生大概都走光了，根本不會有那種同學向校長打招呼而支開他反應的機會，況且在閱覽室時，校長已經確認過整間學校裡沒有老師了。
正當漢偉陷於絕望之際，一股暴力血腥的氣息飄來了，隨後緊湊的拳頭鐵繡味一發不可收拾，任何人都聽見了，漢偉當然也不能不顧現況，立刻衝下樓往一旁的花園衝去。
欣華緊跟在後，用極快的速度漂移，但也吸引了與校長對話的那人的目光。面露凶光，似乎與欣華有著深仇大恨似的。
「幹什麼！全部給我停手！」漢偉衝到中間，但仍有幾位穿著學校的九年級學生繼續毆打著，就連無辜的他都遭殃。
不知道在跟誰談事情的校長聽到漢偉這一吼，頓時留下那人，轉向那群九年級學生，無力地瞪著。
他拿起電話，舉手向那人示意，似乎是在說對不起。
「喂，裕祺嗎？來學校幫我處理一下好嗎？我們學校又有九年級的學生在打架，就連學務處的老師都遭殃。」校長小小聲地說，他想看漢偉和欣華這兩個沒什麼經驗的老師如何處理。
「校長？好的，我等下就帶同仁過去。」裕祺語畢，立即掛掉電話，校長的嘴角微微上揚。
「這些不知好歹的學生，早就說過不要丟學校的臉……」他與「那個人」慢步地走到他的車上，發動引擎，看來是在找個合宜的地方談事情。
「那個人」肯定是個重量級人物。
與學校密切相關的人物。
一樣的地方，學校。
但局勢已經完全不一樣，透過警方的協助，那些鬥毆的九年級學生已經一個個被帶到學務處前的走廊，接受警方以及漢偉的質問。
欣華很尷尬，不知道該怎麼做。畢竟自己打從一開始就對「教訓學生」很沒概念。總是把學生當作自己小孩看待的她，在處罰學生的時候會不捨，但是，倘若受到某某老師刺激，她就會處罰過當，引來校長在教師會報裡提出來。
所以欣華只是站在一旁，她正在想，該怎麼向漢偉說想要和他一起吃午飯的事。
「聽不懂是不是！都已經九年級了！你們現在是這個學校的老大哥耶！這樣子做對嗎！你、你，還有你，這幾個！每次都被我找過來不煩啊！之後的暑輔時段，每節下課都來罰站！」漢偉對所有參與的學生大吼，不管直述句、疑問句還是其他種句型，他都不忘要加上驚嘆號。
因為警察在旁邊。
但令在場所有人都無法臆測到的一件事發生了，突然有人掠過學務處快速穿去，只要沒有眼瞎的人都看見了──那是兩個影子！
「那是什麼東西？」一名警員趕緊問，其他警員跟著問，甚至連被罰站的學生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漢偉問：
那是什麼東西！？
「我想，我知道那是什麼東西。」漢偉只好這樣講，不然眼前這些纏著自己的目光肯定不會鬆手。這些被自己罰的學生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惡整自己的機會，還有這些警員對這些不明白肯定會一直追求真相。
雖然自己的認知裡面，警察跟自以為是的科學家都只相信科學方法，但這世上有太多詭譎的事無法用科學去說明、證實。這對雙胞胎就是一個活教材。
「是什麼？」好比當初雙胞胎的音頻，這些人的音頻再度達到一個共同的水平，漢偉不禁打了個冷顫。
「一對雙胞胎。」漢偉戰戰兢兢地將這五個字講完，但換來的卻不是解脫，而是學生以及警察狐疑的眼神。
欣華見狀想把漢偉拉走，卻被一旁的警員給擋了下來。
「你們學校的學生有跑那麼快的？」
「有，今年的新生……」漢偉越說越心虛。
突然，一台摩托車就這樣不按照規定地駛了進來，各警員拿起槍鎖定不知名人士所駛的機車。
當上頭的人走了下來，漢偉終於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□
走在七年級通往八年級的天台上，瑞傑想要快點走到爸爸的辦公室，這樣子繁忙的一天就可以暫時性「休息」一會兒。
但是瑞傑卻發現週遭的空氣彷彿受到了什麼的侵襲，突然變得惡臭起來。
「難道是水溝又沒有人清了嗎？肯定要跟爸爸講一聲了，不然全校的老師，、學生的身體都會有危險的。」瑞傑自言自語著。
正當他即將到達盡頭時，他轉彎了。
往天台的牆邊靠去，他望下看，試著想要找出髒空氣的來源，不過他是白忙了，因為什麼也沒有，就連水溝上頭也是乾淨無比，一塊青苔也沒有。
他開始懷疑自己，肯定是最近把自己操得太累，搞到現在連自己的嗅覺都發生問題了。他拍拍自己的頭，試圖讓自己進入一個極度冷靜的狀態，再度吸進一股空氣。
還是一樣。
他放棄了懷疑，往前走，走向那個小時候常佇足的大樓。
下了樓梯，到達二樓，他大概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「是尿？」瑞傑不敢置信，爸爸最討厭的就是將動物帶上樓，不只是因為怕過敏，還有一點特別嚴重的就是他們不好的「尿失禁」習慣。
他摀住了鼻子，簡直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聞。
「你在這邊幹嘛呢？」一陣童音傳了過來，瑞傑認得出來，這個聲音有些許熟悉，年紀大概又和自己相仿……
果然，不出他所料，映入他眼簾的正是那個熟悉的蒼白的臉。
「……」他被那蒼白男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，嚇得只能瞠目結舌。
「怎麼了？你不認得我了？我們昨天才見過面吧？」蒼白男孩歪著頭微笑，繼續說著：「尹瑞傑，對吧？」
「嗯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……」瑞傑搞不懂這個同學為什麼會一直出現在自己身旁，而且總是莫名地就出現，感覺就像是有魔法一樣。
「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笨，你的學號拿去跟新生名單對照一下，就知道囉。」蒼白男孩介紹著自己。
瑞傑搞不懂這男孩的用意，但是看著他，腦海卻只有一片空白的冷寂。從他的眼神空洞之中，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能說的秘密。
「那你呢？你的名字。」
「我沒有名字。」
正當瑞傑想要開口酸他幾句時，他赫然發現，蒼白男孩身上的制服沒有學號，他並沒有騙人……既然沒有學號，也就等同於，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。
「我……」
「不要說話，好戲要登場了，等著看吧，這場遊戲只會越來越刺激，不會有冷場的時候……哈哈……尹家啊……你們遲早要付出該有的代價！」
「什麼？」
瑞傑沒有聽清楚蒼白男孩的最後一句話，正當他想要再問一次時，蒼白男孩消失了，就這樣憑空消失了。
他也不會想聽到的。
「你們到底有沒有參加升旗典禮啊！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不可在校園內做這種是嗎！」校長相當地生氣，將一本筆記本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一旁的警員被震懾到無法移動腳一步，只見漢偉緩緩地走過各警員前，到了校長身旁說：「校外也不行啊，校長。」
這個白目的糾正，讓校長的臉青了一下，又繼續說：「裕祺，謝謝你的支援，不然剛剛還在忙，不知道這群小毛頭又會亂搞什麼。」
「不會啦，校長，這也算是舉手之勞啊，畢竟我也曾在這裡教過學生。」裕祺說道，領著全隊隊員喊：「收隊！」
這下子，校園才又再度恢復寧靜。
但漢偉和校長都沒有發現，樓梯的轉角正有一雙神秘的眼正盯著他們，想衝出卻又受到某種東西威脅。
這場遊戲的主導者。
一張黑桃A的落下，正式宣告危機即將來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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